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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5节（第1页）

&esp;&esp;但这不是他记忆里的画面，而是闻时的……

&esp;&esp;他不小心在那抹灵相碎片里看到了闻时的记忆，于是知道了他从未知晓的那些事——

&esp;&esp;他看到自己设了一道障眼的幻境，骗得闻时朝阵外破开一条路，跌跌撞撞朝出口走去。

&esp;&esp;他听到自己对闻时说：别回头……

&esp;&esp;闻时，别回头……我看着你走。

&esp;&esp;万般尘缘在那一刻形成了铺天盖地的风涡，朝他涌聚而去，与他一起慢慢湮进尘埃里。

&esp;&esp;他以为这就是终结……

&esp;&esp;直到今天，直到这一刻，他才知道……

&esp;&esp;在他五感全失灵神俱散，拖拽包裹着所有黑雾将入六尺黄土的时候，他一心以为已经出阵的那个人，他临到走前也放不下的那个人，在黑雾狂袭的风里攥着那支障眼的白梅枝歇斯底里。

&esp;&esp;他看见闻时满身血污、满眼通红地站起身，甩出一只干干净净纤尘不染的傀，代替自己出了阵口引开注意，然后十指向内，两手缠满的傀线直窜出来，根根都冲着自己。

&esp;&esp;他看见闻时低着头，极致安静又极致疯狂地把傀线一根一根钉进自己的身体，一根一根像钩子一样钩住灵相。

&esp;&esp;下一秒，万力齐发。

&esp;&esp;都说，当世人突缝大病大灾或是寿数终结的时候，灵相不稳，那些最深重的怨煞挂碍就会反客为主，形成一个笼。

&esp;&esp;如果恰巧有其他生灵在四周，很容易被一起拢进去。

&esp;&esp;谢问此生入过无数笼也解过无数笼，送过数不清的人、也见过数不清的灵相。

&esp;&esp;这次他苏醒

&esp;&esp;灵相碎片又一次入体，依然让人受罪。

&esp;&esp;像上回一样，闻时感觉自己昏昏沉沉地睡了很久，也在梦里记起了很多事情。

&esp;&esp;他梦到自己一遍遍地往来于松云山下，却很少真正上山。山下村子靠近官道，道边有所驿站，立着拴马桩、支着茶酒摊。他有时候匆匆而过，有时候会在茶酒摊那里要一壶茶坐一会儿。

&esp;&esp;摊主老伯人很好，笑声爽朗，跟谁都能聊半天，哪怕是闻时这种看起来霜天冻地的。

&esp;&esp;美中不足的是，老伯是个跛子。

&esp;&esp;常有些不识时务的人拿他的腿脚打趣，老伯也不恼，总是笑着吹嘘说有回山上掉下块大石头，他这跛脚跑得比谁都快。

&esp;&esp;如果闻时碰巧在场，要不了多久就能把那些不会说话的玩意儿冻走。老伯就会笑呵呵地给他添一壶茶，聊些近日趣事。

&esp;&esp;他总能在那些事里捕捉到松云山、以及山上那个人的踪影。

&esp;&esp;后来他灵相全无，记忆全丢、空有一身躯壳的时候，下意识回过松云山。

&esp;&esp;只是山不见了、村子也没了踪影。只有一座驿站孤零零地站在官道边，背后是一片野树林。

&esp;&esp;闻时站在曾经摆过茶摊的地方，望着那片野树林，只觉得这里似曾相识，但他抬起脚，又茫茫然不知该往哪里去。

&esp;&esp;还是一个乞丐似的野孩子嘘了一声，他才回神。

&esp;&esp;那个孩子从驿站背后的草丛里爬出来，手里还攥着不知放了多少天的干粮。他绕着闻时转了两圈，犹犹豫豫地从那可怜的口粮里掰了一小块，递过来说：“你也找不见家啦？”

&esp;&esp;小乞丐说自己爷爷是个跛子，年纪大了有次摔了一跤，没过多久人就没了。他年纪小，不记路，绕着树林转了不知多少圈，就是找不到家在哪，便成了野孩子。

&esp;&esp;后来，那个小乞丐成了闻时的徒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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