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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9节（第2页）

&esp;&esp;邢以宁干巴巴地应了声是。

&esp;&esp;“如此说来，”洛信原沉思着，“人留在京城，卸了身上职务，不再日日劳心……也可以休养起来。”

&esp;&esp;邢以宁隐约感觉不太对，急忙补充一句，“故乡熟悉的水土风物，亲人环绕身侧，还是极有利于养病的。”

&esp;&esp;洛信原思忖着，自斟自饮，慢慢喝完了半壶酒，把手中金杯往紫檀木案上一放，吩咐道，

&esp;&esp;“暖阁里太过气闷了。开窗。”

&esp;&esp;邢以宁过去把紧闭的雕花木窗打开一半，“兴许是地龙烧得太旺热了。”

&esp;&esp;冬夜的寒风呼啦啦吹进来，暖阁内帷幔飘摇。

&esp;&esp;“不只是地龙烧得太旺热了。角落里还点了一炉香，气味熏得很。”洛信原淡淡吩咐道，“过去看看，里面点的是什么香。”

&esp;&esp;邢以宁在暖阁里间的罗汉床下找到了一个三脚镂空的铜香炉，用铜钎子拨开香灰，放在鼻下闻了闻。

&esp;&esp;“点的是寻常的安神香。梅学士今晚睡得够沉的了，臣把香熄了？”

&esp;&esp;洛信原嗯了声，“喝了那么多，是够一觉睡到明早天光大亮了。”

&esp;&esp;他的指节缓缓抚摸着右手大拇指套着的玄鹰玉扳指，“邢以宁，你除了医药，对香也颇有研究？”

&esp;&esp;“香料乃医药分支，略有研究而已。”邢以宁不知道圣上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话题，谨慎地回复，

&esp;&esp;“市面上寻常售卖的香料品种，闻一闻，大概知道是什么。但若是罕见名贵的香料，臣也没有十足把握。”

&esp;&esp;“哦？”洛信原的语气极寻常，“若是宫里常用的香呢。”

&esp;&esp;“不知是何名称？什么色泽？可有香灰供臣查验？”

&esp;&esp;“那香的名字很好听，”洛信原的唇边带起淡笑，“叫做甜梦香。”

&esp;&esp;邢以宁微微一惊。

&esp;&esp;“甜梦香……臣知道。”

&esp;&esp;“但甜梦香绝非宫里常用的香。陛下，里面用了天竺国的曼陀罗，惊悸少眠之人使用，用完可以安神入眠。偶尔使用几次无妨，但绝不可以多用，用多了会成瘾，头疼欲裂。御医那边若是给哪位太妃娘娘用了甜梦香，是要层层上报，记档入册的。”

&esp;&esp;“原来如此。”洛信原明显地意兴阑珊起来，“朕准备了一些，听你如此说，倒是不能常用。”

&esp;&esp;摇曳的灯影下，他缓缓抚着玉扳指，目光扫过对面窗边的贵妃榻，“就在窗边榻下收着的红木箱笼里，你取出来看看，是不是你说的那种。”

&esp;&esp;邢以宁走过去贵妃榻，跪倒榻边，把下面收着的小红木箱拉出来，翻找了一通，从锦缎香囊里取出一小包乳白色的香丸，发散着幽幽暗香，放在鼻下闻了闻。

&esp;&esp;“就是这种，甜梦香。”他肯定地道。

&esp;&esp;帝王身上传来浓重的酒气，邢以宁的医者心又犯了，提醒道，“陛下今日饮酒也过量了。还望珍重龙体。”

&esp;&esp;洛信原不理会，抚摸着玄鹰扳指，突然开口问，“邢以宁，你跟着朕多少年了？”

&esp;&esp;年轻的君王向贵妃榻的方向摊开了手掌。

&esp;&esp;邢以宁揣摩着圣意，捏起香囊里的一粒香丸，小心地递过去，“七年了。”

&esp;&esp;“七年，也是不短的时间了。”

&esp;&esp;洛信原笑了笑，打量着掌心的精巧香丸，突兀地换了个话题，

&esp;&esp;“说起来，朕前几日做了一个梦。梦到了雪卿。”

&esp;&esp;偌大而安静的东暖阁里，响起帝王低沉轻缓的嗓音，

&esp;&esp;“那是个极其荒诞的梦。他在梦里，是个女子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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